王尔德:转到人生的背面去看人生 | 笔记

“除天才之外,一无所有”

王尔德是一个富有才华同时更富有自信的一个人,他的自信常常会让人“不舒服”,而别人的不舒服又常常让他觉得非常“舒服”,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有一次在过海关的时候,海关的人员问:你有什么可以申报的东西吗?他说:“除天才之外,一无所有”。

有一次,他在伦敦做一个演讲,演讲效果非常好,他说了一句话以后,下面是一片欢呼声和掌声,但等掌声停下来的时候,他问了一句话:“我刚才到底说错了什么,为什么下面掌声雷动呢?”——可以想象,下面又是一阵掌声。

他就是那么一个富有才华,桀骜不驯,并且在这种才华和桀骜不驯当中自得其乐的人。他属于那样一种人——能够一眼看到生活的底牌。他在与人的交往当中,他在观察人、观察事物的时候,能够在一瞬间看到这个人、这件事儿最底色的东西,一方面,你会佩服他的洞察力,另一方面,他会让你感到“不舒服”。

也就是说在他的思想、在他眼光里,能够让一切表面遮掩都变得无济于事。当他说出他的判断、说出他的洞见的时候,你能够感受到一种智慧的快感(如果你不是当事人的话)。但假如你是当事人,当你面对这样一个明察秋毫、一眼见底的人之时,你会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和不安全感。

英年早逝

当王尔德具有这样一种性格、持这样一种处事态度的时候,他注定是没办法跟这个世界和解的,注定是以一种挑衅的态度、挑剔的态度去看待世界和世人的,这是他的才华之所在,同时也是他的不幸之所在

在他们那个年代,同性恋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因为性取向的原因,在监狱里头呆了几年。

我们普通人对天才常常是一种“叶(shè)公好龙”的一种态度。我们希望遇到这样的人,但是当这样的人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就会感到非常恐惧、非常不舒服,我们常常会自觉不自觉的希望他消失,甚至是残忍的将他从这个世界上移除掉。

王尔德46岁时,无比凄凉的病死在一个旅馆里,他在去世之前说过一句话:“墙纸越来越破,而我越来越老,两者之间总有一个要先消失的”。这句话可能就是在他住的旅馆房间里说的,听起来真是非常凄凉。

“活在世上,是非常罕见的一件事情,大多数人只是在世上,但并没有活过”

在王尔德看来,活着,感受到生命、感受到生活,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是一件常人的感受力和智力都无法胜任的事情。常人只是表面上活在世上,实际上只是在世上,但并没有真正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一件东西被认为是邪恶的时候,就永远有魅力;只有当它被认为是庸俗、低能和失败的时候,才不流行。”

在王尔德看来,禁忌即是诱惑。一件事情如果是禁忌的,大家表面上往往认为它是邪恶的,但我们内心里常常是暗中迷恋的,所以当一个东西越是被认为是禁忌,越是被认为邪恶的时候,就越会有更多人去尝试;只有当大家都认为这件事情是很庸俗的时候,或者说已经变成唾手可得,犹如家常便饭之时,大家才会对那件曾经被认为是邪恶的事情不再迷恋。

“一个愤世嫉俗的人知道所有东西的价格,却不知道任何东西的价值”

这句话说的很愤世嫉俗,但还确实是洞见了本质,大家可以回想一下自己,我觉得在当今的世界上,人可以分成很多类型,但是如果简单粗暴又有效的分类的话,我觉得世界上有两种类型的人:一种是看见一个东西马上会不自觉的问这多少钱;还有一种人是看见这个东西以后他会观察甚至是会去凝视这件事物。

“没有人富到可以赎回自己的过去”

有人说拥有金钱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东西是用钱买不来的。这句话听起来是有点要找打的意思,尤其是那些不那么有钱的人听了这句话是会很不舒服,但这句话也不无道理。

王尔德看到了生活残酷的那一面,尤其是看到了富人生活的残酷的那一面,就是你赎不回自己的过去

今天都在讲财富自由,因为很多人财富都很不自由,如果大家真的是自由的时候,就不太会想到自由。真正经常思考自由的人,热爱自由的人往往是那些关在监狱里的人。

当王尔德的名声和成就处于这种顶峰期的时候,也是他拥有财富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没有人富到可以赎回自己的过去”。

有个老段子:等咱有了钱就买两辆车,一辆奔驰一辆宝马,开一辆拖一辆。我们很多人都说过这样的话或有过类似的想法。这含有某种赎回的意味,就是终于有机会把我所受的罪、受的苦能够赎回来了。暴富者的消费也包含着一种赎回的意思,但其实你的过去是赎不回的。

“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西方哲学史上最早的哲学家——泰勒斯,他对天文学有浓厚的兴趣,是一个善于观察天象的人,有一天晚上他在仰望星空,看着天上的星星时入迷了,走着走着一下子掉到了一口井里头。后来他说:“哲学家可能常常是这样的人——一心想着头上的星空,却不小心掉进了地上的井里,人常常是在此岸和彼岸之间纠结。”

“生活中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没有得到我们所想要的,另外一种是得到了我们所想要的,无论得到还是得不到,都是悲剧”

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里头说:宝玉和黛玉不能够终成眷属,是悲剧中的悲剧,钱钟书先生不同意这个观点,他认为:如果宝玉和黛玉真的终成眷属了,那才是悲剧中的悲剧。

有一个负能量的段子说:好的婚姻和不好的婚姻,唯一的差别就是你是选择跟长得好看的人吵架还是跟长得不好看的人吵架。

王尔德也有一句类似的话,他说:“生活中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没有得到我们所想要的,另外一种是得到了我们所想要的,无论得到还是得不到,都是悲剧”。

想明白的人可能会得出一个结论:也许没有对错,尤其是在婚姻里头,选谁你可能最终都会觉得是错的。那你能做的就是将错就错、借假修真。聪明人知道他没有做的那种选择也许是错的,而不聪明的人总是觉得自己没做的那个选择是对的。

“奚落是庸才对天才的赞歌”

王尔德是这种聪明到常常是能够灵巧的转身到生活背面去看生活的人,而我们普通的人是没有这个幸运的,也没有能力到生活的背面去看一下生活。

他的很多话都体现了这一点,他说:“世上只有一件事比被人议论更糟糕,那就是没有人议论你”,还有一句类似的话,“奚落是庸才对天才的赞歌”,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天才,又没有人来奚落你、没有人来冷嘲热讽你,这就证明你不是一个天才。

被人非议其实是一种特权,当你不被人非议的时候,你别偷着乐,因为你可能暂时还不具备某种资格,当然这听起来有点自我安慰的意味,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共勉。

孩子与父母

王尔德说:“孩子最初爱他们的父母,等大一些的时候就会评判他们的父母,然后再大一些的时候,他们会原谅他们的父母”。

“人只有两种,要么迷人,要么乏味”

王尔德始终是认为有趣和美是最高的标准,他认为一个好的艺术作品是没有什么好坏之分的,只有美的或不美的,或者说只有有趣的和无趣的,他对人的评价也是这样,他说:“把人分成好和坏其实是很荒谬的事情,人只有两种,要么迷人,要么乏味”。

人生苦短,世界上的人也很多,我们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时间用于跟那些乏味的人打交道呢?

“时尚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丑陋,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每六个月就换一次”

他对大家孜孜以求、津津乐道的事情常常流露出一种发自心底的厌倦,比如说时尚,他是最不感兴趣的,他对时尚有一个定义:“时尚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丑陋,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每六个月就换一次”。

我喜欢自言自语,因为这样节约时间,而且不会有人跟我争论

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不可避免的就会觉得高处不胜寒,有很多天才都会有这样的感叹。尼采说:“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因为在他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尼采还说过一句话:“我们飞得越高,在那些不能飞的人的眼里我们就越渺小。”

我想王尔德听到这样的话,一定是“于我心有戚戚焉”,很巧的是王尔德和尼采都是在同一年去世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过交往,他们都是最后由于找不到自己的同伴,同时内心里头又很想找到自己的同伴,所以他们就会对自己的孤独耿耿于怀,同时又沾沾自喜。

自命清高的人一定内心里头有一种不甘清高、不甘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行走的念头,与此同时,他又不甘去合群,不甘融入到众人中去,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自言自语。一方面要表达,另一方面又害怕表达,或者说觉得表达没用,这是他们写作发言的一个基调。

所以王尔德说:“我喜欢自言自语,因为这样节约时间,而且不会有人跟我争论”。

王尔德很怕争论,因为他认为绝大多数的争论都是没有意义的,所谓的争论不过是两个人假装就一个话题在那自言自语,所以与其那样去费力的自言自语,还不如干脆选择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不如逃离和规避众声喧哗的广场,回到自己的房间,哪怕是这个房间只是一个旅馆的房间。这也许就是这些愤世嫉俗、玩世不恭的天才们的宿命。